我站在人才市场的门口，望着那黑压压的人群，竟觉得有些眩晕。这已是本月第三次来了，前两次皆是无功而返。今日天气甚好，阳光照在脸上，却照不进心里。

人才市场的大厅里，人头攒动，如同蚁穴中忙碌的工蚁。我挤在人群中，手里捏着几份简历，纸张已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。每个招聘摊位前都排着长队，求职者的脸上刻着相似的焦灼与期待。我排在一家公司的队伍里，前面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，西装笔挺，皮鞋锃亮，想必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。他不停地整理领带，又掏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。

"下一个！"招聘官的声音传来。

年轻人快步上前，递上简历，脸上堆出笑容。我听见他自我介绍的声音有些发抖。三分钟后，他退了出来招工，脸色灰败，手里捏着被退回的简历。他与我擦肩而过时，我瞥见简历上被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。

轮到我了。招聘官是个中年男子，秃顶，眼睛浮肿，像是长期睡眠不足。他接过我的简历，草草翻了两下。

"三十岁了？"他抬头看我，眼神里透着怀疑。

我点点头。

"有家庭了吗？"

"还没有。"

"哦。"他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，把简历推还给我，"我们更倾向于招收应届生，培养起来更有可塑性。"

我张嘴想说什么，却见他已转向下一个求职者。我默默退开，感觉膝盖有些发软。

走出人才市场，天色已晚。街灯次第亮起，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我漫无目的地走着，经过一家快餐店，玻璃窗映出我的样子：衬衫皱巴巴的，领带歪斜，头发凌乱。我忽然想起三年前离职时的意气风发，那时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和经验，再找份工作轻而易举。

手机响了，是母亲打来的。

"怎么样？有消息吗？"她的声音小心翼翼。

"还在等通知。"我撒了个谎。

"别着急，慢慢来。你爸当年下岗后，也是找了半年才……"

"妈，我先挂了，有电话进来。"我打断她，其实并没有别的来电。

我在路边长椅上坐下，翻出钱包。里面只剩两张百元钞票和几枚硬币。房租还有一周到期招工，如果再找不到工作，就只能搬出去了。我想起房东那张刻薄的脸，和他那句"没钱就滚蛋"的威胁。

回到家，狭小的出租屋里堆满了求职资料和空泡面盒。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几封未读的拒信。我躺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，它像极了我人生的轨迹——蜿蜒曲折，不知通向何方。

夜深了，窗外的城市依然喧嚣。我听见隔壁情侣的争吵声，楼下醉汉的嚎叫声，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。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，竟让我感到一丝安慰——原来这世上不止我一个人在挣扎。

明天，我还得继续投简历，继续面试，继续等待。虽然前路茫茫，但停下脚步就意味着彻底失败。困顿之中，唯有前行，方能看到曙光。

这大概就是生活罢。